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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x妳 夏至

我第一次見到那個男人是在大二下學期結束那天。

由於好不容易搶到的返鄉車票是當晚的班次,最後一堂細胞生物學筆試終止鈴響的那刻,我背對著滿教室的歡呼和哀號快步走出教學樓,頂著六月底的烈陽回到宿舍。

寢室是一年抽一次,一般都是四人房,少數的研究生和大四生才能申請抽雙人房。先前因為某堂營養學分的作業要求,我曾經找舍監拍了訪問短片,半個多小時結束後,她就告訴我下學年會給我留一個雙人房的床位,我想多半是因為我的科系。

已過古稀的老女人一頭披在肩後的灰白長髮,她說她年輕的時候是在偏遠的山區當護士,她知道醫學讀起來很辛苦,要我不用擔心住宿的問題,認真念書。

我回到寢室,兩個經濟系的室友都躺在床上滑手機,另外一個西班牙語系的則在桌前用筆電看影集。

身為同寢裡唯一一位期末考試持續到周五下午的人,我已經不像大一上學期那會兒那麼忿忿不平了。

畢竟情緒很浪費時間,我得在三個小時裡把房間內所有屬於我的物品都打包裝箱,宿舍暑假要消毒,不能留任何東西。

拆下掛了一整年的蚊帳時我沒憋住,打了個不響的噴嚏,將突然湧上心口的煩躁和不明所以的委屈連同俗艷的粉色蚊帳一起胡亂塞入紙箱的底部。

一個小時多,我蹲在房門前把寫上地址的單面講義黏到第五個包裹上,然後吐出一口氣,就著這個不算雅觀的姿勢看了眼幽暗走廊盡頭的兩扇大窗,透進來的日光很刺眼。

要堅強,腦子裡空蕩蕩一片就只找到這三個字,還是附了語音人聲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女聲。

我站起身,去服務台借了推車,把包裹們一次運到一樓大廳的待收件處。

距離細胞生物學的期末考結束過去了一個小時又四十七分鐘,西班牙語系的室友按下了影片暫停和我說了句bye bye。

推著裝了五本原文課本和滿滿一大疊講義的行李箱經過宿舍的自動門,我看見大廳站了三三兩兩的中年男子或大學男生,手裡都提著與外表不符的粉紅或嫩綠棉被枕頭。

要堅強,腦袋裡換了個小孩子的聲音對我說。

從宿舍走到最近的捷運站不算遠,大概一公里,以我平常的腳程也不過是十分鐘內的事,然而二十分鐘後,在我發覺自己的右手因用力過度而些微顫抖以及過重的行李箱第七次被路上不平的小坑卡的差點倒下時,我還是停下了腳步。

人行道並不寬,這種傻站在路中央的行為理論上會得到不少白眼,不過也許是期末修羅解脫加上暑假迎面而至的歡樂氛圍太過強大,以致於與我擦肩的兩對情侶和一對父女都沒有多花心力白我一眼。

他們一邊談笑一邊從我身旁走過,我想到堆在收件處的箱子、推不動的行李箱、還有得再轉兩次車才到得了的高鐵站,陽光斜了一些角度依舊毒辣。

這次腦袋裡直接跳出表情包。

去他媽的堅強,老子要抱抱。

我按下了滴滴打車。

車很快就到了,全黑的,我認不出品牌,駕駛座上下來個男人,看著年紀不大,頂多二十八、九,這天氣還穿著西裝打領帶。

「小姑娘,行李放後車廂可以吧?」

他笑著問,我已經累得有點恍神,下意識就點頭,在他彎腰單手毫不費力地提起行李的時候我才注意到他臉上戴了副墨鏡。

還挺好看的,我沒頭沒尾的想。

我一坐進後座就聞到一股煙味,好在嗅覺刺激很快就會疲勞,加上車內開了空調還放著古典樂,算的上很舒適了。

「到哪兒啊,姑娘?」

男人一邊繫安全帶一邊問,我報出車站名,他笑著應聲就去鬆手剎。

車子開上六線的高架,我看著外頭沒什麼特色的城市景色,感到有些新奇,這才意識到自己來這座城市兩年了,每天的生活就是教室宿舍兩點一線,偶爾加上返家途中擁擠雜亂的地鐵車廂。

簡直活得就像角落生灰的枯枝。

不知道什麼時候車裡的音樂被切成廣播,橋那頭的光線打進沒有貼隔熱紙的車窗,被我左手腕上的錶面反射成一道通白光圈映在副駕的椅背。

我看了眼時間,離發車還早:「師傅,這兒有什麼好吃的能帶著吃,先繞去一趟吧。」

開車的人聽見愣了下就笑:「行啊,姑娘你想吃哪家,報個店名吧。」

我想了想,餐廳名稱沒想出來,倒是oncogene的作用機轉闖進來兩次,半晌我只好尷尬地笑笑:「我對附近不太熟,師傅您有推薦嗎?」

他方向盤一轉,在繁忙的車流裡切到外線道,咧嘴笑:「有是有,但合不合妳胃口我就不敢說了。」

我從後視鏡裡看見他露出的幾顆大白牙,連忙說:「行的,行的,我都吃一個多月的學餐了,再怎麼也不會更慘。」

他聽了哈哈大笑,下了高架,打方向燈。

「我看妳也不像會吃辣的,我找家口味溫和點的。」

十來分後車子停在巷子口的一間小餐館前,我抬頭一看,是家賣湯包的,他推了下墨鏡,回頭來看我,臉上還是帶著笑:「姑娘這個行嗎?」

見我點頭如搗蒜,他笑嘻嘻地拉起手剎:「我在車上等,蟹黃的不錯吃,妳可以試試。」

抓著錢包下車,我也不好意思讓人等太久,沒看菜單就直接照著司機推薦的要了份蟹黃湯包外帶,又拿了兩杯豆漿,結帳的金額倒比我預期的低不少,以這地方的物價來說很划算。

我提著冒熱氣的食物回車後座時收音機裡的那首情非得已正唱到最後一段副歌,我把冰的那杯豆漿遞到前座中間的飲料架。

「師傅這杯給你,放這兒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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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打車以外就是我上周五的經歷,一個人提行李轉了三次車才到家,心太累。

理論上有後續,但擼不擼的出來就不知道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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